“.是徽章的作用,大人。”
卡里尔走出黑暗,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谢法困惑地皱起眉,却并未要求解释,只是和卡里尔一起走进了那扇大门。
而门后的世界恐怕与多数人想象中一位原体的私人房间大有不同,雄狮没有在这里放置太多和公务有关的东西,实际上,就连生活起居类的东西都并不太多,仅有一张符合他身材尺寸的床被默默地扔在角落。
其余各处则都摆满了武器。有的被挂在墙上,有的被放置于武器架之上,且经过细心的分类。
剑与剑待在一起,沉默地等待出鞘之日。刀与刀相互交叉,杀气凛然,无言地呼求鲜血。各类已经做过养护的枪械则被放在透明的展示柜内部,等待着被取用。
它们种类繁多,而且每一把都符合原体的手。谢法看的眼花缭乱,不得不暗自告诫自己保持平静——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牌军人,但又有哪个人能对如此之多的神兵利器保持一颗平常心?
至少他不行,于是他默默地将视线投向了房间的正中央。
那里被预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训练场地,雄狮正赤手空拳地和两个战斗机仆搏斗。
它们经过高度改装,身体表面的每一寸都覆盖着坚硬的合金板,当然,在一位原体的力量面前,这算不上什么,但雄狮显然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机仆们还加装了货真价实的武器,关节处也经过改造.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们每个都拿着两把动力剑,而且那特殊的关节构造允许它们以超出人类剑术极限的方式发动进攻。
谢法情难自禁地为雄狮捏了把汗,后者则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担心根本毫无意义,但谢法却根本捕捉不到个中细节。
他只知道雄狮貌似挥了两拳,再之后,那两个战斗机仆便冒着火花倒在了地上。直到它们动力剑上的力场消散,原体攻击所造成的沉重回音方才抵达谢法耳边。
然后,是雄狮的声音。
“谢法,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谢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然而,只在短短半小时后,他便开始后悔自己此刻轻率的决定。但那个时候,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再说拒绝了。
他只能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凝视面前的一个阿斯塔特,其名为扎布瑞尔。
一个泰拉裔暗黑天使,一个来自万年前的.老兵。
——
当那个穿着黑红色制服的凡人坐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在我的感知中,我正在帮助一群幸存者抵抗叛军。
当时,这场爆发在下巢里的叛乱已经过去了四天有余,而当地的统治者所做的事情却极度冷血无情。他调遣了军队,却没有让那些军人进入下巢帮助那些正在遭受屠杀的平民。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在画像上看过那个肥头大耳的蠢货,他的命令就和他那张肥油满面的脸一样好懂——无非只是想自保,守住下巢与上巢之间的道路,任由叛军们自生自灭.
我亲眼所见,他派遣自己的亲兵把守住了每一条道路,每一座桥梁,不允许任何逃难的人进入。
这些骄纵的亲兵甚至敢于枪决那些试图帮助难民们的军官,任何敢于反抗他们的人都被无情地镇压。我很难不感到愤怒,因此,我选择使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做点什么。
但是,现在呢?
凡人鲜血的气味远去了,曾和我并肩作战的那群人也都消失不见。那个被我以玩笑似的语气命名为护卫官的半大小子和他手里粗制滥造出来的一面旗帜也不见了,他本该待在我身后的。
我从他身上看见了少有的勇气,我承认,我喜欢他,如果我还在军团内,他会成为我的仆从但他不见了,而且,敌人也不见了。
那群已经疯狂的叛军们本该朝我射击,他们的头盔与护甲上满是诋毁帝皇的语句,神情极度癫狂。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战术,我会跨越燃烧的坑洞和倒塌的建筑材料,抵达他们临时挖掘出的简陋战壕里,用我的战术短刀撕碎机枪手,再夺走他们尸体上的震撼式手雷以创造出更大的混乱。
我只有一个人,因此我必须让混乱成为我的帮手。
但是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扎布瑞尔大人?”那个凡人毫无敬意地喊出我的名字,并加以了虚伪的尊称。
“请您看向我,好吗?”
我依他所言,看向他的双眼,同时做好了暴起的准备。无论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那个敢于将我置于此等境地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我宣誓过,要从战争中保护那里的人,尽管这无法弥补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也不能让我感觉好一点,但最起码可以证明我仍然是一位骑士。
但我的誓言被打破了。
并非出自我愿,可它的确被破坏了。
“多谢配合,大人。”
那个凡人对我点点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戴着的帽子上有着天鹰的存在,金光闪闪。
我立即紧张了起来,别误会,我仍然追随帝皇,若他向我发来他的旨意,要求我为他献身,我会毫不犹豫地给出我的鲜血。
但是我已经逃亡太久了,我在物质界东躲西藏地度过了将近四百年的岁月,早已不能像当初那样昂首挺胸地站在天鹰之下。
我曾信仰的东西,我曾为之而战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我的桎梏,甚至是眼中钉一般的事物。
我想,这是一种悲哀。因为我被天鹰刺痛了,货真价实的。
凡人大概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明说。我从他那双讨厌的蓝眼睛里看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紧接着,是另一个虚伪的假笑。
“您可以叫我谢法,大人。”
“谢法什么?”我故意问。
他保持着微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看着手中的资料向我抛出了更多疑问。
“您是泰拉裔,是吗?出生在斯塔克霍姆巢都?”
我猛地一惊,尽管我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反应,但震惊就是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信息应当是绝密的,就连我的兄弟们都不应当知道这些事情,但这个自称为谢法的凡人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件事以平淡无奇的语气说了出来.
诚然,这或许没什么要紧,但如果他连这件事都知道,那么其他事呢?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说出了更多秘辛。
“您曾在第三大连内服役,是第十五团第三连第二小队的骑士,三钥密会的执事,死翼初创时的成员之一真是豪华的履历啊。”
听着这个凡人以干巴巴的语气讲述这些他根本就不该知道的事情再一次刺痛了我,而这一次甚至要更痛一些。
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语气,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愤慨:到底是谁?是谁将这些秘密透露给了一个本不该知道它们的无关人等知晓?
而且,既然他能从那份资料上知道这些事,那么,在这份资料被传阅的过程里,又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些秘密?
我不敢相信地发现我自己居然正在恐惧。
“总之,大人——”那令人厌恶的谢法再次开口。“——我们必须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正题?什么正题?你想做什么?我本想发问的,但周遭的环境映入了我的眼睛,这个昏暗无光的铁灰色小房间让我立刻意识到了他嘴里的正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前所未有地暴怒起来。
“你想审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