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不起，如果我没封印自己的记忆，师娘就不会早早离世，还有，未出世的小师妹或小师弟也不会…。”

常威愧疚无比的低下了头，他有记忆在，保下难产的蔗姑，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老人摇了下头，又拍了下常威的肩：“这怎么能怪你，这都是她的命，要怪，也是怪我，是我无能。”

“师父…。”常威咽哽的说不出话来。

“你啊，不要什么都往身上揽，除了你爹，你不欠任何人的，包括我。”老人说到这，看着常威：“真要较真，是我欠你的，你师娘也一样。”

“就是，我林九一生，问心无愧，却对不起你小师弟，连让他出生，都做不到。”

说到这，老人再也绷不住，红着眼，流下了泪水。

常威没说话，等老人缓过来，才问道：“小师弟，后来转世投胎了？”

老人恢复平静，点了点头：“托咱们茅山前辈的人脉，送他投胎了。”

“师父你若想师娘，或小师弟了，我可以帮师父，找到投胎转世的他们。”常威试探性的看着老人，其实常威清楚，师父不会这样做的。

老人犹豫了一下，立马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新生，我怎么可以去打扰他们。”

“况且，见了又能怎样，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常威接着道：“我可以恢复师娘师弟的记忆。”

老人再次犹豫了下，还是立马摇头：“我不能这么自私，打扰他们的生活，你也不许这样做。”

常威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实，我心动了，果然，人一老，心就软弱了，就会变的昏庸。”老人，说着，脸上露出羞愧。

“师父，这是人之常情，人非草木，岂能说忘就忘。”常威接着道：“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心志无比坚定了，怎么会是软弱昏庸呢。”

老人摆了下手，傲然道：“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可我是林九，茅山林九啊。”

常威知道师父什么意思，反驳道：“茅山林九，也是师母的丈夫，小师弟的父亲，文才和我的师父。”

“谁规定了，茅山林九，就不可以哭，不可以流泪啊。”

“师父，人，都有哭，伤感的权力。”

老人看着常威，好一会才道：“所以，我终究是老了，现在，到你，来管我了。”

“师父，你怎么会老，只要您想，我立马可以，渡你成仙。”常威无比郑重其事，严肃认真的看着老人。

老人出神的看着常威，好一会才道：“你是认真的？”

常威重重的点头：“师父你虽然修为倒退了，法力没剩多少，可底子还在，也早已阴神大成了。”

“只要帮师父你恢复法力，替你洗筋伐脉，淬炼肉身，破而后立，成仙，对您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而已。”

老人听到常威的话，心动了，也迟疑了，因为，他对于成仙，早看开了，也放下了，已经打算，顺其自然，寿终正寝。

突然，可以成仙，这对老人而言，有点反差过大了。

“师父，只争今生，不争来世，您就甘心，白来这世上一遭，接着受轮回之苦吗？”常威逼问道，常威知道，师父，不甘心，也不可能，真的甘心。

如果甘心，他当初，就不会上茅山了，而是娶了米其莲，过普通人的生活。

老人苦笑了起来，有点害怕似的看着常威，这种害怕，是那种，孩子对父母，天生的又爱又怕。

“这太突然了，你让我缓一下再说吧。”

常威自不会就这样放弃：“师父，朝闻道夕可死，成仙得道，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你怎么可以退缩，懦弱。”

“换四目师叔的话，犹豫都不会带一些犹豫的，这，您不如他。”

老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常威，好家伙，那有人，逼人成仙的，他要不答应，都要成懦夫了似的。

老人开心之余，又有些别扭，让徒弟这么逼他，好像恨铁不成钢，一切，倒过来了。

“好了，那怕要重新修行，你也要让我收拾好心绪先啊。”老人无奈极了，脸上却是表现出幸福的烦恼。

谁懂啊，一把年纪了，都做好顺其自然，寿终正寝的准备了，却突然，被逼着成仙，这可不就是幸福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