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在前的让他背后受唾,战斗一生的让他穷病老死;浪漫热忱的让他饱受背叛,一心向道的让他理想幻灭;拥有一切的还能拥有更多,一无所有的永远一无所有;革命者倒在胜利前夕,叛逆者最后庸碌苟活。
王子虚听完后,说,挺好的。但是壮烈有余,悲悯不足。
秋歌有点不服气,说,那你怎么塑造人物的,我的小王子老师?
王子虚说,贴着人物写。
秋歌笑道,这跟我高中语文老师说得一样。
王子虚说,那说明你的高中语文老师水平不低。我说的贴着人物写,是做到极致的那种,你会完全变成那个人物,不是作为上帝玩弄他的人生,而是沉浸到他的视角里观察整个世界。
做到最极端的时候,你甚至能感受到这个人在你身边,一颦一笑,栩栩如生。他会对你的每个行为作出反应,他说的话就好像真的凝聚了他的整个人生经历。
秋歌听得心驰神往,又有点担忧:“这样不会精神分裂吗?”
“达尔文你听说过吧?”王子虚说,“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史上有无数的进化分肢,这些始祖的基因都潜伏在人类的基因中。因此,人类作为高级动物,是最灵活多变的。人类应该可以成为任何生物,也可以成为任何人。”
秋歌说:“你疯得让人着迷。”
王子虚又跟她说了一些灵机一动的情话,逗得秋歌又是迷醉又是痴狂又是高兴。王子虚也不是喜欢撩拨她。她开单是花了很多钱的。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王子虚的服务精神。
不知不觉就到了和林峰约定的时间,王子虚告别了秋歌,起身去“新荣记”,很快见到了林峰。
他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脸堂被晒得通红。林峰跟他打了招呼,一边问上午的事,一边跟他一起去文协。
“其实吧,在体制内还是要不要脸一点。”林峰说,“越不要脸,越混得开,混上去了就有脸了。越要脸,越没脸,最后只有你自己觉得有脸,别人都觉得你丢脸。”
王子虚点头:“我早有体会。但是,我觉得那种活法不酷。”
林峰哈哈笑起来:“真羡慕你啊,这种书生意气,像我已经被生活压弯腰了。不过你可别辞职啊!”
王子虚说:“我暂时还没打算辞职。”
林峰说:“辞职干嘛呢?你领着工资搞搞创作,多好呢?你今天说的那一帮人,你以为他们无动于衷?他们也要脸,但是你觉得他们会辞职吗?不会的。他们都不辞,你一个仗义执言的反倒辞了,那这世道才叫奇怪呢。”
王子虚点头:“我先前确实太计较别人对我的看法了。”
林峰小声说:“而且事业编,管得又没那么严,你平时搞搞副业,赚点小钱,工作又轻松,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人活着不能给自己找罪受嘛。”
王子虚点头:“多谢林兄,我现在想清楚了。”
两人到了文协,林峰三步并两步上了楼,穿过一条颇有年代感的走廊,两人来到一扇挂着“《西河文艺》编辑部”牌子的门前,推门而入。
“将!哈哈哈……”
门内传来愉快的声音,桌子上坐着两张大屁股,当然,王子虚只能看到其中一张。正对着他的是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背对着他的人头发稀疏。看到他们两人进来后,眼镜斯文男生拍了拍半秃男人的肩膀,两人默契地把棋盘收了起来。
“哟,林总!”半秃男人跳下桌子走过来,满脸笑容,“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木雨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