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信长,但是松平家的

次日清晨,今川义真一行人照例早起练武,当然都是收着的,真要放开了,另外三人还好说,今川义真估计就可以在晚上跟竹千代的列祖列宗亲切交谈了……

但是饶是如此,几人的武力也让奥平贞直派出来偷偷监视他们几人的侧近郎党看得心理直发慌,那俩青年且不论,就那俩少年,都不亚于普通的成年武士,基本都可以轻松压制自己,也不知道日近老爷胆子为什么那么肥……

距离大树寺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向宗的胜发寺,虽然胜发寺不是一向宗的三河教团中心(地区教团中心一般被称作“别格本山”),但其规模比之大树寺犹有胜之,毕竟后者只是一个内部纷乱的地方武家菩提寺而已,而前者,自打一向宗第八代法主莲如之后,就是席卷加贺、能登、伊势长岛跟三河等地的“一向一揆”落脚生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正当奥平贞直带着苗木勘太郎前往一向宗胜发寺的路上时,他俩昨晚密谋提到的胜发寺住持了性和尚,正在方丈室内接待一个60多岁、裹在层层棉布面衾里的老人。

老人名为松平信长,五井松平家第三代当主,说起来也是松平竹千代的堂叔祖,就是堂得比较远。五井松平家是三河松平家第三代当主松平信光的第七子松平忠景的后人,因为领有三河国宝饭郡五井(今爱知县蒲郡市五井町)而称五井松平家,也是所谓十八松平之一。当然“十八松平”,是把“松”字分拆,变成十八公,而十八亦非实数。

五井松平家比起安详松平家、大草松平家、樱井松平家这些松平家中的强力者,还是差了不少,自家控制下的石高连九鬼家都有所不如,所以千石名主五井松平信长他本人的居馆条件也不怎么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所以就找上了能提供暖房服务的一向宗寺庙胜发寺,准备在这里修养过这个冬天,不然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挺到明年。

“松平下总介大人,胜发寺自是有一间暖房可以借给您暂居。”了性和尚并不像玄海和尚那样穿着只能保温,不能露富的衣服,相反,他身着一身估计金池和尚来了都可能泛起一丝抢夺欲望的袈裟,接过了松平信长递过来的一盒银锭,在颠了颠感受了重量后,收下了那盒银锭,正当了性想要直接带着松平信长去胜发寺的几间暖房时,却进来一个小沙弥跟他耳语了几句。

“松平下总介大人,贫僧告罪了,在下还有贵客要接待,我们胜发寺的几间暖房,只要还没有客人住进去,哪怕是在下的,您都可以选择一间入住。”了性和尚似乎真有什么要事,因此不得不向松平信长致歉,为表歉意,还放话说哪怕他的居所,松平信长要是看上,都可以入住。

松平信长能说什么?千把石的领主在一个一向宗地方寺庙住持面前还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葱什么蒜的!

松平信长微鞠一躬告退,带着自己的随侍,跟着小沙弥前往胜发寺的暖房……

就一个曾经跟盟友兼小弟安详松平家贴脸开片、杀过不少今川家麾下武士的五井松平家老家督都可以大摇大摆来冈崎城下町的一向宗寺庙里过冬,而冈崎城其实是有今川家谱代家臣代安详松平家驻守的,可知井伊直盛跟今川义真说的今川家对三河的统治情况,已经算是在晚辈面前给亲家公今川义元留面子了……

在那略显昏暗的禅房之中,了性和尚刚刚撇下松平信长,原因无他,正是奥平贞直的突然来访。了性和尚抬眼望去,只见奥平贞直一脸严肃地踏入禅房,他心中知晓,此人此番前来,定是有极为重要之事相商。

“贞直兄弟?不知道您说的大生意是什么?”了性和尚双手合十,却难掩眼中的好奇与一丝警惕。他虽身着僧袍,可这言行举止,却全然没有寻常和尚的超脱与淡然,在这战国乱世之中,和尚的身份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层掩护。此时,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唯有那摇曳的烛火,在墙壁上投下两人晃动的身影,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氛围。

奥平贞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踱步,似在斟酌言辞。“不知了性大师怎么看待今川家在七八年前废除领内诸寺社不输不入之权呢?”他终于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了性和尚,声音低沉却清晰,开门见山地抛出了关键问题。了性和尚心中一凛,他深知这问题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今川家此举,无疑是对佛门寺社权益的极大削弱。与一般国人众武家不同,若西三河被今川家掌控,普通国人众不过是换个主公侍奉,可佛门寺社却将面临被严重打压的命运,就像奥平家,虽未直接效力织田家,但心中曾有今川氏亲跟松平清康两座靠山,而如今,佛门的危机却近在眼前。

“奥平左卫门尉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了性和尚不动声色地说道,可内心却在急速思索着奥平贞直的意图,他深知对方绝非无故提及此事,定是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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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平贞直微微抬起下巴,继续说道:“几个月前,今川家为松平家的这代次郎三郎举行了元服礼,想必是要对西三河下手了;秋收期间,今川、武田、北条三家的准家督几乎同时元服,想必是要缔结同盟,今川家原本在西边的力量就可以抽出对西三河下手了;现在今川家既有意愿,又有能力,大师不妨想想,一向宗还能继续在三河国如此维持下去吗?又能维持多久?”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了性和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试图让对方真切感受到局势的紧迫。

了性和尚眉头微微皱起,他怎会不知当下的时局,可他仍不想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他故作姿态地低吟一声,心中却在权衡利弊,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仅凭这所谓的“门外有狼”的威胁,休想让他轻易出手,他可不是能被轻易吓住的人。

奥平贞直见状,心中暗忖,看来需抛出更大的诱饵才行。他停顿片刻,压低声音说道:“不知大师想不想在三河建立百姓之国、地上佛国,如加贺能登的净土真宗高僧一般,享受一国太守的荣光。”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兴奋与憧憬,这不仅是拉拢,更是他内心深处的雄心壮志。

了性和尚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动,他本就不是那真正超脱物外的佛门中人,在这泥轰国,和尚们从未遭受过如天朝佛教徒那般封建帝国政权的铁拳打压,有的只是欺压那软弱朝廷的经历,就连那些看似强大的武家,若不是有那自称和尚的“照叶宗滴”曾五千单刷三十万,恐怕也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如今,一提到地上佛国,想起加贺一向一揆的庞大势力,了性和尚不禁悠然神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望。

“需要我们做什么?”了性和尚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期待,开口问道。他微微前倾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奥平贞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奥平贞直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放缓语速,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谋划:“您毕竟才 40 岁不到,还有的时间看到地上佛国的建立,所以您也不必心急,事情要一点点从小事做起。”

了性和尚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奥平贞直,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可又被那地上佛国的愿景所吸引,内心陷入了纠结与挣扎。

知晓对方已经不可能听自己继续废话的奥平贞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暗杀今川家优秀的下一辈,或者落单的高层,抑或者是各家中亲今川派的栋梁,然后借助不输不入的特权,让执行暗杀的杀手往寺庙里一躲,如此循环往复……”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辣。了性和尚心中一惊,这可是极为危险且大胆的计划,可一想到那地上佛国的诱人前景,他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换成织田家势大呢?”

“您懂的。”奥平贞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可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禅房之中,却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