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角落而来。
这偌大幽深的山洞之中只有那里有一片红彤彤的火光,“婠漓”抬起头看过去,从火光之旁勉强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声音便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晕倒前的一切犹历历在目,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顿时觉得寒意彻骨。
“你们鲲鹏一族长年居于海底,应该不惧冷。”毕止一面将一根枯枝从中折断投入火堆,一面对她道。
“婠漓”不想解释,她没想到这昆仑雪山的严寒居然更甚于千丈海底,先前冒险登峰时她便已经领教过了,如今被挟到这四面漏风的破地方,仅靠一个连这洞壁都无法完全照亮的火堆取暖,她真怀疑,自己方才是活生生被冻醒的。
至于那个可恶的歹徒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不惧冷,又假惺惺地让她靠过来些,暖暖身子。婠漓心中冷笑,想运转灵力来升高体温。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所有的灵力都被封了,她暗中试了又试,灵台始终牢牢闭锁,灵力淤积经脉无法冲破关窍,她丧失了生而为神的本能。
换言之,此时的她与凡人无异。
这又是要唱哪一出!他与她的修为本事高下立现,委实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此时“婠漓”基本可以确定,这只大风对她并无杀心,否则,方才在瑶池,被化神丹形神俱灭的人便是她了。
想起尺玉,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自己眼前,那感觉不言而喻。
神族无来世,三界之中,除了那些还记得她的人,她的痕迹已杳然如尘沙了。
这是何等的狠绝,分明片刻前他们还是一对眷侣,缠绵悱恻亲密无间,就因为被自己撞破了,他便要痛下杀手?
他痛下杀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一念至此,“婠漓”对那片火光和黑影生出了浓浓的惧意,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直至后背抵着粗粝的岩壁,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要怎么逃出去呢?趁着毕止对自己还没下杀心,她得寻机自救。
这里是哪里?她暗暗地转动眼睛打量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和黑压压的洞壁,她并无丝毫头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非北地,大风喜好在万年古木上筑巢,虽然一样的森冷,但绝不是同一处。
幼年时的那次遭遇因为过于惊骇,记忆中的许多细节都模糊了,但她对毕止的巢穴却记忆犹新。
因为火克木,所以印象之中,他的巢穴阴冷晦暗,除了偶尔射进来的日光,既幽深又湿寒,那种氛围无疑加重了她的恐惧,令她一度对幽暗之地恐惧入骨,后来许多年都必须在满室光亮中才可入眠。
她正拧眉思索,因为枯竭的灵力无力支撑灵活的大脑,她的反应较寻常慢了不少。待一个浓重的影子将她面前的火光完全掩盖时,她才骤然发现,毕止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幽深的眸子在一片晦暗中如同两泓深潭,盯着她时令她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