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志山皇陵处茅屋外，重楼、影老、秦文鹤三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李宸牵着九华的手，慢慢从茅屋之中走了出来，扫视三人一圈之后，李宸抿笑说道：“聚会次日的朝会，礼部挑选出来的吉日可是还有近二十天，仅仅过去一天，华夏商会的大门都快挤破了，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毕竟嫣然曾经的身份，飞仙大陆的人有这些举动，老奴觉得也不奇怪。”影老躬了躬身，缓缓开口。

重楼和秦文鹤眉头微微皱了皱，二人都是觉得有些迷惑，却又说不上来，皱眉的同时又微微点了两下头。

“正常？”李宸眯笑着瞥了一眼影老，随即从玄黄戒中拿了一套茶具出来，九华笑了笑，放开了与他相牵的玉手，开始泡起了茶来，李宸接着又弄了几条座凳出来，示意几人坐下，方才缓缓说道：“嫣然和成旭完婚，嫣然的身份便是青龙王妃，自一统飞仙大陆之后，各军都没有扩军，七年前，陪都见面那一次，朕给了成旭一个建议，让他和嫣然一起去玄武城见了那几个人，而那个时候，就代表飞仙大陆的纳兰嫣然彻底划上了句号，这件事，虽未公开，但是商会那几人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用这件事来做文章，飞仙大陆的人就算想要抱谁的大腿，不是应该去青龙域府吗？”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陷入了思索，此时，九华也是端了杯茶，递给李宸，李宸微笑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九华马上又给他续满。

“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目的是想埋下一颗‘阵营’的种子。”秦文鹤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这七年，六部负责所负责清查的一切，李宸钦定六部以刑部为首，很多细节内幕，他知道的比重楼和影老都要多一些。

“你眼光的确够毒辣的。”李宸朝秦文鹤微微一笑，重楼和影老却是露出了一抹惭愧，李宸看着二人，笑道：“十七年时间，你们全都在忙活演习之事，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演习之上，反应不过来也属正常，就是朕，如果不是最后才介入演习，或许到现在同样也还反应不过来。”

“老奴愚钝，想不明白，什么叫‘阵营’的种子，飞仙大陆早就成为了历史，这‘阵营’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够蠢的，就是因为没有了阵营之分，才给了这颗种子提供了生存的空间。”影老话音刚落，重楼便是朝他说道。

影老瞪了一眼重楼，刚刚开口，却是被李宸抢先了一步。

“从征伐飞仙大陆开始到结束，各路大军陆陆续续，都是接收了不少飞仙大陆原势力的兵马，但是，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兵马一半留在了白虎域，一半放在了青龙域，这次演习，花了十七年时间，才将他们全部打散，均衡的填充到了各军之中，嫣然和成旭定下终身之事，就是青龙军中，都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哪怕是朕，也是他们定下终身之后隔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重楼和天机子，当时还说过成旭，朕虽不喜你们那种说法，但是，朕不得不承认，当时你们说的确实是事实。华夏青龙王的道侣，身份可是青龙王妃，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不用朕多说，这幕后之人的手段厉害啊，十七次科举，凡是飞仙大陆之人，一个被朝廷录用的都没有。”

说道此处，李宸再次喝了口茶，方才继续说道：“毕竟刚刚合并，很多飞仙大陆有才之人，有着各种各样的顾忌，接连一两届是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三届四届也勉强还能说得过去，接连十七届，怕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吧。”

“可这和他们去华夏商会，成旭和嫣然完婚并没有直接关系啊。”不止是影老，就是重楼和九华也都是一脸疑惑的朝李宸看了过来，至于秦文鹤，他虽然看透了一些，但，那是因为他了解了很多内幕细节的原因，他看透的原因，是因为一直以来主要负责清查十七年科举一事的主要负责人是他，他是根据手中查到的这些线索作出的判断，和华夏商会可没有什么关系。

“科举只录用原始的炎黄大陆子民，这还不够说明原因吗？炎黄大陆子民真有这么厉害？飞仙大陆这些人真的就这么蠢？你麾下掌管的影卫，难道没有告诉你，近几年国内很奇怪的一种想现象吗？原炎黄大陆子民，在面对飞仙大陆之人的时候，无论他们伪装得多好，或多或少都会透露出一种优越感，这就是暗中推波助澜那人的高明之处，你以为这次军演，只有练兵、威慑这些个目的吗？从顾春棠拿下归元剑派，华夏帝国接手归元剑派地域开始，这些现象就一直存在，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朕都只能确定暗中有这么一双手在推动，但是却找不到他，你给朕记住了，如果你当不好这个影卫统领，那就安安心心做你的汉王。”说到最后，李宸透出一抹对影老的失望，掌管着影卫这个强大情报组织的统领，反应力确实太过迟钝了一些，当然，他的失望并没有责备的意味。

而李宸最后那两句话，不仅仅是影老，就是九华，重楼、秦文鹤都是一震，尤其是九华和重楼，他们可是清楚，李宸从未对影老说过这般‘重’的话，他们都是想要替影老说两句好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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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影老耷拉着脑袋，李宸也清楚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于是，他再次开口说道：“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影卫是情报组织，可以说是掌握着整个华夏所有对内对外的一切情报，而你身为统领，一定要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因为任何一丝的判断失误，便有可能导致整个华夏帝国付出沉痛的代价，但是，如果你不是这个统领，那你的身份就只是汉王，只是朕的长辈，同样，只要你一天还挂着这统领之衔，你身上最大的责任就是.......”

“老奴明白。”李宸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影老若是再反应不过来，任由李宸说完，那才是真的丢了自己的老脸，也丢了李宸的脸。

李宸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文鹤，道：“东方世家已经处理了莫家余孽，除此之外，东方世家势力范围之内，牵扯其中的数十势力的处置也都在进行之中，朕今日之所以把你叫了过来，是因为有人把状告到了朕这里。”

“臣.......”秦文鹤一震，当即就要跪下去，却被李宸伸手拦了下来：“这几日你对‘法’之道，应该更加深有体会了吧。”

闻言，秦文鹤恭敬点了点头，李宸笑了笑，接着道：“礼部掌管帝国科举、礼制等，吏部和兵部，又负责着华夏三品以下官员的任用以及政绩考核等，科举事件闹得这么大，就连田欣的户部，麾下情报系统都能听到、看到、查到的信息，礼部、吏部、兵部，他们三部会查不到？工部还有你的刑部呢？这不，已经有人将你军了，科举事件，为何礼部没有人站出来承担他们该承担的那部分责任，吏部和兵部，任命文书下达的时候，为何不先核查清楚接受任命之人的底细，难道吏部、兵部，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象棋对弈，对手将了你的军，你只能先保住你的帅或是将，但是对手，同样也只能接着‘将军’下去，你保住将帅的同时，是不是也要想办法反将对方一军呢？”

“臣明白了，多谢陛下。”秦文鹤忽然起身，朝着李宸深深鞠躬，李宸微笑看着他，然后挥手道：“明白了，就去做吧，变通、变通，变了，要通，如果变了不通，那就不变，这样做，起码少了一道变的过程。”

秦文鹤略微一想，便是完全明白了，变通，变、是手段，通、是目的，手段达不到目的，那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去使这手段？这一瞬间，秦文鹤对‘法’之道的领悟，突然提升了不少，而这一切，李宸仅仅用了‘变通’二字，他心中对于李宸的佩服，再次上升了数个台阶，当即再次朝着李宸躬身作揖，然后才躬身退了下去。

秦文鹤离开后，李宸和九华，重楼二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几人这一笑，却是让影老有些不明所以，三人也都没有解释，李宸继续开口说道：“还记得朕以前说过，所有的计谋办法，真正万能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排除法。不管你要的是、是的，还是、不是的。排除了是的，剩下的就是不是的，同理，排除了不是的，便只剩、是的。”

“主上是要想用这排除法，找出幕后那双手的主人。”重楼瞳孔一凝，透出了一抹怒意，算计华夏，他岂能不怒？算计李宸，他岂能不怒？

李宸点了点头，道：“你和影老回去，宫内的那些内侍，留下少数必要的宫女，多出来的宫女以及所有太监，看他们意愿，六扇门、鉴查院还是商会，都可以让他们自行选择，所谓太监，皇宫之中，哪里还有真正的太监，成旭和嫣然，甚至是影老还有你，包括擎天他们几个的一些信息，皇宫之外能够得到一些提示，和他们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属下（老奴）明白。”重楼和影老双眸之中都是露出了一抹杀意，李宸不禁轻轻皱了皱眉，补充道：“当然，朕并不是怪他们，这是朕的原因，无论朕再如何谨慎，都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一些异常，这些宫女太监每日都能见到朕，朕哪怕表现出一丁点异常，他们可都是.......”

“是，遣散他们之前，属下会先和羽延通气，再与影老的影卫配合，监视他们一段时间再说，能不能活，全看他们自己。”重楼知道，李宸补充那几句，是为了消除他和影老心中的杀意，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若是没有李宸补充那几句话，按照他的想法，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当然，事关李宸，影老和他都是一样。

李宸点了点头，朝二人挥了挥手，二人起身，恭敬行礼之后，便是离开了广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