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8 [Tournament·锦标赛]

深渊专列 狐夫 4655 字 2个月前

“用我的亲身经历来讲,能在这种[不安]或[癫狂]中依然保持理智的诀窍,并不是理智或思虑。”

只是一不留神,江雪明又错过了维克托的魔术表演。

等到维克托回头整理餐盘时,第二杯咖啡也搅拌好了,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见过汤匙。

只听见维克托轻声细语,在前方引路,好声好气地形容着。

“我用写作的方式战胜内心的恐惧,那些悚然可怖的怪物或灵灾,让人胆战心惊的离奇现象,这一切都使我的创作欲开始燃烧,内心源源不断地涌现出勇气。故而我认为——找到勇气的寄托之物,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给你的朋友准备了一份礼物.”

江雪明:“是这杯咖啡?”

维克托:“比咖啡更重要。”

“我应该替我的朋友谢谢你。”江雪明诚恳地应道,“看来他能在这趟车上遇见你,是非常幸运的事。”

维克托强调着:“只要你的观察力够强,幸运的机会随处可见,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幸运女神这个婊子青睐的也是勇者。”

两人一路往前走,往车厢的更深处走。

只是周边的乘客们遭了大罪,他们几乎是叠罗汉一样,躲在车厢各处,甚至有人已经爬进了行李架,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

......

此时此刻——

——步流星勉强捂住了双眼。

他确信桌台上的稿纸,一定是什么邪恶巫师的魔法书。不然自己这双手,这对眼皮,怎么会完全不听使唤呢?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阿星觉得大脑的精神力消耗极快,就像是连续熬了几天几夜,身体却没反应过来,依然保持着兴奋的状态,不肯休眠。

“不能看,不能看它,不能看它!”他反复提醒着自己,不可做出逾越骑士礼仪的事。

可是他的心中好似住了一头吠春的猫咪,窥探稿件的欲念根本就无法磨灭。

他努着身子,把脑袋埋在大腿里,试图对抗这种情绪失控的恐惧感。想在黑暗的环境中去转移注意力,躲到幻觉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窸窣杂音把他野蛮的拉回了现实。

因为强烈的好奇心,他猛然抬起头,不由自主的看向桌台——声音就是从书桌台面传过来的!

“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他探身去详看,望见书桌上的异物时,几乎灵魂离体。

整洁的稿纸由一个黑色信封裹住,只露出它还未封口的叠面。

火漆油蜡的小方盒旁边,蹲着十来只肥大的老鼠,正在啃食底稿的信封。

它们不带尾巴来算,几乎有二十厘米的体长,个顶个的营养过剩。

步流星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些皮毛油亮的肥老鼠。

那一句“畜牲”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阿星硬着头皮抓起台灯猛地挥打过去,胸前的辉石喷吐出鲜红的光焰,像是怒火在熊熊燃烧。

鼠群乱做一团,在台灯爆裂的玻璃碎渣里吱吱乱叫,又像是被什么鲜美的食物吸引过来,在步流星狠厉的挥打下,鼠群时聚时散——

——哪怕其中已经有老鼠变成了肉泥,其他老鼠就像是中了咒,不畏死亡的威胁,前赴后继地往黑色信封扑咬。

“你们这些畜牲啊!要害死我了!”阿星的手里还剩下半个台灯提把,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他从鼠群中抢过信封,看见黑色的信封上排着密密麻麻的咬痕,看得他头皮发麻。还有不少老鼠挂在上面。

他一巴掌一个,将这些热情催更的啮齿动物都拍下地,又有老鼠顺着那拍击的力道狠狠咬上他的指节,带走一块肉还不够,要抱在伤口磨牙吮血!

他一时疼得咬紧牙关,将手上的畜生捏得两眼暴突失去气力,再扔下地跺碎脑袋,这些悍不畏死的老鼠才稍稍消停下来。

原本信封还算完整,刚才打出去的那几巴掌,在底稿的封页上撕开好几个大口子,能隐约看见正文的标题。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阿星慌乱的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底稿:“这下可解释不清了!”

他低下头,想去找几头老鼠的尸体证明他的清白——却突然发现,刚刚还留在地毯上的“鼠肉饼干”已经所剩无几。

还有几块尸骸的碎片,刚刚被其他老鼠拽进了床下,躲到了更深的阴影里。

它们踩着维克托老师手臂中淌出的血污,把地板和地毯搞得脏兮兮的。原本还能看清靴子跺地爆出的鼠浆痕迹,现在什么都认不出来了!

“维克托,对不起...”步流星既懊恼又委屈,“这下恐怕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他的手在颤抖,捧起信封书页。细细想着——到底是怎样的故事,能让这些老鼠都不畏死亡的威胁,仿佛中了魔法陷入疯狂,踩着同伴的尸体都要来看一眼?!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从如梦似幻的魅惑邪典前移开了目光。

“大卫·维克托,如果这些老鼠,是你在骑士比武里,偷偷耍赖使诈用出来的阴招把戏,要栽赃于我——诬害我去偷窥你的底稿,偷看你的屁股,那你真是看扁我了!”

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斗志——如阿星与雪明大哥初次见面时说的话。

“我感觉胸口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炙热的情感要从中喷涌而出!”

他将书信塞进灵衣,紧紧贴在胸口,猛然掀开工作室里的床铺,带着铁架一块掀翻。

“这不是你我好勇斗狠,要争个你死我活的[Tournament·骑士比武]——”

床下慌乱的老鼠四散而逃,又感知到那邪典的存在,要聚成一团,像是在示威逞凶,对着步流星齐齐亮出了尖牙利齿。

他佝下身,眼睛跟着散乱的鼠群来回跃动,最终锁定了目标。

“——而是我必须战胜不成熟的自己,才能拿到最终冠军的[Tournament·锦标赛],我已经扼住它的咽喉。”

他的肉掌在一刹那被这些凶悍的老鼠咬得稀烂,大拇指下的金星丘和腕口都留下了血淋淋的伤。

他猛然将其中三头乱窜的肥大老鼠,紧紧抓在手中。

手中的老鼠不自然的抽搐着,在作吞咽的动作,却因为他粗大的指节死死掐住了喉口,

稿纸的信封包装碎片吐出来,又立刻咬回嘴里,这些畜牲仿佛中了邪咒,在不断重复吞咽的过程。

......

......

维克托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江雪明跟着进去。

两人进门,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阿星半跪在地,跪在书稿面前,将信封的最后一块碎片拼上,他的身后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只老鼠的尸体。像是骑士出征,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

整个房间已经被他掀得底朝天,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用蛮力把这个工作间拆得稀碎。

他的双手满是啃咬疮疤,一些伤口的极深处,已经能看见白骨。

未见其人抬头,已经听见他的轻声呢喃。

“大卫·维克托,胜负已分!”

......

......

他拼好最后一块碎片,胸前的玫瑰辉石也不再发出光亮。

“我们的对决结束了,来谈谈柜子里日志的事情吧!”

在那个瞬间,步流星昂首起身。

他挥着带血的双拳上来,准备让维克托老师试试他一百九十三公分身材的臂展,尝尝九十公斤级的重拳。

拳头像是攻城炮弹!

卷起拳风带着血沫,在江雪明的鼻尖猛然停止。

在那一刻——

——阿星望见江雪明示意噤声的安静手势,终于冷静下来。

“啥情况啊?明哥?你怎么和这家伙排排站呢?”

江雪明端着白夫人咖啡,先送去维克托先生的嘴边,让维克托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同一杯咖啡,送到阿星嘴边。

“喝了,把你手上的伤给治好,这位维克托先生是车站的VIP,刚才与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们有什么恩怨,喝完咖啡,再慢慢聊吧。”

......

......

维克托又失望又高兴——

——失望的原因是,这个小家伙真的没有多看一眼他的底稿,底稿就像是作者的屁股,连最为性感撩人的底稿都无人问津,可以算是非常失败的作品了。

——高兴的原因是,BOSS给VIP吩咐下来,要帮忙培训乘客的小任务,终于完成了。

这种悲喜交加的情绪非常宝贵,他立刻提笔,在脏乱破败的工作室里奋笔疾书,把这份感情给记录下来。

“经过两百多次的失败,终于有一位普通乘客,通过了这场试炼,或许我身为VIP,在地下世界冒险的经历过于残酷严峻,这评判的标准也太过严苛。”

“不过我很走运,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我可以向BOSS证明,我这种极限高压的拟真训练,是有效的。”

“但是有一点,我要指正你。步流星,如果下一次你在别处遇上像我这种怪人。要先揍一顿,再考虑要不要和他打这个赌。”

维克托老师阴着脸,看着像是龙卷风过境一样的工作室,对步流星再三强调。

“你也太耿直,太好诓骗了,这种热诚又强烈的情感让我想流泪——你拆错了我的骨头,用万灵药接回去很简单,但是为了这场决斗,你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要修好我的工作室,可没那么容易啊...”

“啊?”步流星挠了挠头,扯着江雪明的衣服:“明哥,老师在说啥?”

江雪明头也不回,从车厢里找了一条相对完整的椅子。

“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