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沈六元回京拿出了万民书,他仍旧觉得以他的资质才学,这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能将通城州变成通府,从那险象环生的环境里再回到京城的人,就不是褚茂业能比的。
褚茂业比不得沈六元,褚茂业却能得座师的赏识,能立在这大殿之上。
可他从未想过,座师一死,这朝堂便没了刘门的容身之所。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当年沈逾白不选刘门。
原来他并未长成褚茂业,他仍旧是猪儿。
纵使立在这大殿之上,也不过能跟这些臣子们吵几句,却无法护住刘门分毫。
座师始终在教他,为官者,头一个要学会的就是自保。
座师如此践行了一辈子,尸骨未寒,就被群起而攻之。
自保是为了什么?
事事圆滑避让,就可自保了吗。
那座师为何会遭受这些羞辱?
薛大人又为何在此与众官员抗衡?
刘门挡了他人的道,如何才能自保。
褚茂业藏在宽袖中的手颤抖不止,眼底是不甘,是屈辱。
座师倾尽所能教导他,扶他往上爬,他该给座师一个清白的身后名。
可他既无法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更无法护住恩师。
他依旧是猪儿,并未长成茂业……
纵使天子入殿,他依旧心绪难平。
今日的早朝与前几日一样,依旧是对刘秉卿的弹劾。
与以往不同,今日他顶替了薛玉书,头一个出列与他们争论。
“今日你们如此污蔑逝世的同僚,就不怕你们身后也被人如此污蔑吗?!”
褚茂业几乎是咆哮着怒吼。
前方的薛玉书身子一晃,回头看向褚茂业,就见褚茂业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脸颊因太过激动而涨得通红。
对面的董兴邦一步跨出:“刘秉卿既做了那些事,就该被弹劾,我等身正,如何会留下污名?”
耄耋老人一夜玷污数名少女之事?
这些时日难压的怒火再次蹿起,烧得越发高,薛玉书刚要开口,就听身后的褚茂业咆哮道:“你如何身正?靠你董家那十万亩田地吗?!”
薛玉书错愕地看向褚茂业。
往常不都该他冲在前面,茂业跟着吗?
便是当日动手,也是因着他晕过去后方才如此。
茂业始终以他为主,今日怎的……
褚茂业并不给董兴邦反驳的机会,而是连珠炮般道:“恩师乃三朝元老,政绩早已列入史书,不是你们想磨灭就能磨灭的。”
“你们日日弹劾,何曾有过人证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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