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善始有缘

为了急于回家看望父亲,贺聪半路上便与师傅蓝癫子和郝明佑、郝祺分手离去。他把马也留给了郝明佑,竟自在这大山里行走。又赶了大半天的路,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想问路,可又问谁?好不容易看到一打柴的樵夫,可是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端倪。心中想,自己何不寻找。

这时虽说天色已晚,加之急于赶路,自然容易错过宿头。不过贺聪却对此毫不在意。独自在江湖上行走,早已习以为常。再说身上所具的武艺,并不惧虎狼猛兽。

此时虽是夜色朦胧,山风呼啸,远峦近壑之间,时常响起凄厉慑人的狼嗥虎啸。贺聪独自踏行,却也觉得深山具有一种极其凄厉苍凉之趣。于是豪兴一发,并不停步歇息,还专找那等断壁险崖,幽涧深壑行径。这样一来,自然越走入山越深。

走着走着,好不容易发现后山有一小路。自己也将筋疲力尽,于是调气凝神,蓄足精力,然后纵身而起,攀藤附葛才到那小路处。

但向前一看,见有座挺秀孤峰,峙立于里许之外。那座峭拔孤峰又瘦又高,峰壁间竟有百泉奔流,飞泻而下。委实宛如成百飞流,挂在峰壁。

贺聪沿着那小路又向前走,可那小路相当迂回曲折。看那中天皓月渐向西沉之时,突然觉得山风吹到身上,并有冰凉彻骨之意。刹那间,山风越发转烈,眼前更是漆黑一团。在电闪雷呜之时,已见天空中乌云密布,方知骤雨即临。想起方才听得东南方处,传来一两声钟磐之音,可能有寺庙避雨。可此时要去,也至少有数里山路,不等自己赶到,衣履必已尽湿。

这时那豆大的雨点,业已漫空如注的倾盆而降。贺聪只能遂在近处寻觅可以避雨之处,可看来看去,却见那峰壁峭壁上有株横生古松。这株古松的枝干弯弯曲曲,巨干密叶,蟠虬如盖。藤箩垂拂之间,仿佛还有一个洞穴。贺聪知这种悬崖绝壁的暗洞穴内,往往藏有奇毒蛇虫。为了安全起见,既然古松能避雨,就不必进入洞去。

只见贺聪轻轻一跃,便至松巅,然后钻入枝叶避雨。不过避雨并不多时,那雨势越来越疾,雨点也越来越大。虽说古松枝叶茂密,雨虽不能直接打进。但叶上积水,被那倾盆而降的骤雨所震,却宛如在古松之下,另外下了一场大雨。

从这雨势来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停顿的,再说在这古松上也难再有避雨藏身之处。贺聪只得抽出刀,横护当胸,并暗凝真气,跃到洞口。这洞内是乌黑无光,于是便砍下一根油脂极厚的松技。用身带的火折,把松枝点燃。注目四处,谨慎小心的慢慢向洞内走去。

洞口不大,洞内也不甚逼厌,但里面却有一股奇异之昧。洞内呈弯曲路径,经过几个转折以后,贺聪止步。目光射出诧异光芒,因为这洞中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奇罕之事。

这时就听一人作歌,但歌词却是唐人白居易的:‘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如今既已发现洞内有人,料知此人不是俗士。贺聪可不敢卖弄,立时缓步从容走进洞内,尽见洞内一大块平石之上,有个葛衣老者盘膝坐那里。那葛衣老者却银须雪发,均达尺余,衣裳也破烂不堪,显见已有许久末出此洞。

贺聪环视四周,见壁边散置着不少干粮,洞壁处还有一线山泉,淙淙而下。贺聪手举松枝火把,小心翼翼地来到那老者身边。老人分明知有人近前,却仍作歌如故。看这老人那坐如山岳的神情,一望而知决非寻常人物!

贺聪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好奇。于是恭身轻轻说道:“在下贺聪,因避雨误入洞中,望老人家怨我冒昧干扰之罪!”

这时那葛衣老人才长眉微微一扬,但双目依然不睁,却一抚胡须单掌胸前,一打问讯笑向贺聪立身之处道:“这洞四外,万壑千峰,极其难走,你能到此间,游兴真是不浅。不过听你的语音,是个少年人,你从处而来?”

贺聪见这人不但神仪不俗、双眼异采,而且不像邪恶之人,倒觉颇出意料之外。再说老者为尊,小者不敢无理,于是并含笑抱拳恭敬地答道:“在下由落风坡而来,路过这山岭,因贪看烟云,迷失路径,误打误撞的擅来此地。扰及老人家清修,尚请见谅为幸!”

那老人则呵呵笑道:“这是说那里话来?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天下山川,天下人皆能游得赏得。这位少年,听你喘吸之气乃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也是极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