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坐账房还是蛮有收获的,懂了白事的一些流程,明白了其中的人情世故,也清楚了里头的一些猫腻,尤其是增加了处理事情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在无形中积攒了一些人缘和威望,反正好处蛮多。
给江崇文和江桥生两个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送两包烟给他们呷。江崇文说:“有烟呷是好事,快送来!我跟岔脑壳在他商店里打牌!”
我先回了趟屋里,把钱把钱放屋里,准备坐踏板去岔脑壳商店。父母正扛起脚头去田里,问母亲去做吗个?母亲哇去弄油菜田,耠草打埫,落雨好扔油菜籽。
又到种油菜的时节了。我忽然想起,去年是这个时候从部队回来的,眨眼就一年了。论起来,葛一年经历的事还真不少。
“鹤飞呢?他今下午冇做事!”我想着鹤飞今下午休息,可以帮屋里弄油菜田。
“他还有吗个事?肯定到白鹭湖打牌去了!”母亲说。
路上,看到田里土里三三两两的人在做事,都在忙着油菜田,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青人是不愿做葛样繁唢收入又不高的事的。时而可以见到田土里在烧堆堆枯草,一棒棒的浓烟在空中摇摇摆摆毫无目的地飘动。
江崇文他们几个并冇打牌,准确地说,是已经打完牌了,他们正在打空广。除了江桥生,还有谭老板谭文生也在,另外两三个我喊不出号,可以肯定是向阳村的,因为我不止一回看到他们在商店耍。
我把四包黄芙烟拿出来,给江崇文江桥生每个两包,告上他们是帮坐桌子写情的感谢。江桥生撕了一包,给屋里所有人每个发了一根。
话题自然转到了江开之的丧事上,纷纷感叹江开之葛一世也抵得了,耍耍和和冇做一天苦事,湾里湾外不晓得偷了好多堂客。分田到户后,屋里的田都是抢人做,还冇花吗个钱,那个时候,有顿好呷的,大把的人来帮忙。尤其是有本事把三个女儿都弄出去呷国家粮了,而三个女也嫁得好,葛回过世,搞得比养崽屋里的人家还热闹气派些,呷烟最差的都是精白沙,在江家湾来讲,还是第一个!江开之唯一的遗憾是冇养甲崽,要不那真是十足圆满了。
感叹后,谭文生忽然问我:“江主任,谭家水库的项目吗样了?”
“暂时还不清楚,水利局答是答应过来现场看下,不晓得是哪一天!哇来之前打电话,一直冇接到电话。反正事还冇办,已经用了好几千块钱买烟呷饭,千万莫打水漂了!”
“那倒不得!呷了饭受了烟,肯定会有项目做,大小就难哇了。”江崇文说。
“你放心,亏本肯定不得亏!上头葛些呷皮,不搞点外水是不可能的,那有葛轻易给项目做?信不信,来了还要准备红包!”谭文生是在外面跑的人,冇经历过也听到过,算甲内行。
“管它!只要不亏本就行,他们掌握权利,要呷就呷点!起码谭家水库搞好了,受益惠还是我们向阳的人!”江桥生也跟我是一样的态度。
于是,几个人又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起来,牢骚归牢骚,埋怨归埋怨,有机会又有几个不动歪心思呢?葛是甲一切向钱看的社会,哪个有权都会有意无意弄一点,连我当甲白事总管,去买菜时不也贪了四百多块钱吗?
谈论之后,有个可能跟谭文生是一甲湾人的人说:“葛些大事我们群众管不到也管不了,我只关心田里土里,两位江主任都在葛里,我问一句,去年葛个时候发油菜籽种了,今年吗还冇发?”
确实,他哇得一点不错,去年葛个时候,江玌观还送给我屋里几包油菜籽种呢。我刚进村里,对葛些事还不懂,不晓得往年是怎么发放的。
我也不如何回答,江崇文先说:“你葛甲‘耗子’就晓得顾本,生怕少了你的油菜籽种!”
原来那人外号叫“耗子”,他晓得江崇文跟他是开玩笑的,并不生气,“嘿嘿”一笑:“国家的杂交油菜籽产量高些,哪个不想?如果来得迟的话,葛场雨落下来,就会想办法种本地油菜了,不会想等杂交油菜了。”
“莫急!我差日去镇里看到有车在下油菜籽种,堆在农科站那屋里,应该也是葛两天会通知开会领油菜种子了!”江崇文说。
有甲鬼,还真说啥来啥,正谈论油菜种子的事,镇里农业综合服务中心的就打电话来了,说良日九点钟去镇里领油菜籽种,发种子之前,镇长还要开个会。
也怪,我还从冇跟农综中心的人打过交道,他们从哪搞到我的电话号码的呢?
“江主任,良早我跟你两个去领种子!要不要喊江会计一起去?”我对江崇文说。
“不要!领回来再哇上江会计,各个组分油菜籽种要看种植面积,江会计那里有数,要按他的数字分种子!”江崇文说。
这下谭文生也有话哇了:“我良日跟你两个去领种子,多给我几包种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