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隔了十来米,荣霄飏却觉得这距离遥远得令人生厌。
她的模样,却又让他心痛得差点迈不出接下来的那一步。
外套敞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左半脸有种异样的红。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狼狈凄惨,她吃了多少苦……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却又马上放松了双手。他不能有任何让她不安的情绪,他不能吓到她。
“你就在那里,不要动,荣哥哥过来。”他用尽力气压住心头的种种翻涌,以生平最柔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没动,没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他走得近了,看到更多细节,心痛更加剧烈。
她的左脸肿得很高,眼睛也肿着,面颊上一道道泪痕,让他想起他们的初见,可她现在比那时……她的泪痕突然成了他心脏上的裂痕,他痛到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撕扯着灵魂。 近到只剩两三步,他的心又被一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枪贯穿了。
她的外套……扣子全部没了……
贴身穿的打底衣,衣摆露在外面……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十来米的距离,他一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却觉得她的目光无处不在——它们那么平静,静到如若无物,静到找不着她的灵魂。
可她脸上的泪反着光,他甚至看到它们从她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滑落。
她像是分裂成了两部分,灵魂飘向了虚无之境,留着躯壳在这片幽暗的树林里为自己的遭遇默默哭泣。
“嘉而……对不起……”
他逼迫自己继续朝她迈步,朝她伸出双手。
她往后退。
只退了一小步,却教他立刻放下了手。
“不要碰我。”她轻声说。
他原想抱她上车……他看向她的双脚,又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她的鞋子带上。
“我可以走过去。”她的声音仍然轻轻的,却也无比冷漠,像是被这场灾难剥离了感情,只留下一个机器人般的壳。
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窒闷,却无能为力。
她绕过灌木丛,朝着车子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荣霄飏盯着她的脚,袜底已经完全黑了,根本看不出来受伤的范围到底多大,只有右脚踝处能看见一圈清晰的血痕,脚跟处的血往下延伸,与足底的污黑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