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尘走进大殿,搬过一把椅子,放到离着鹤之芳不远的地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打扰了师妹,我问几个问题,马上就走。”
鹤之芳看着有些滑稽的张凌尘,噗嗤一笑,扔过去一件毛毯。
“你披着,我就和你说。”
张凌尘将毛毯搭在肩上,确实暖和多了。
“说吧,今天又是哪本书把你给难住了?”鹤之芳笑着,也摆正了姿势,并将自己当下看的那本书妥善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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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理》,师妹可看过?”
鹤之芳眼珠子转着,当即道:“天师临走前三年所写,有些晦涩,通篇还带着古文,看不太懂。”
张凌尘这才微微一笑,鹤之芳都看不太懂,自己不懂,也就没什么了。
“这其中,有句话是:道以道为道,道不道,无道,非道,是为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对不对,不知师妹可否解答?”
鹤之芳淡淡凝眉,小嘴轻撇,酒窝出现。
她每次想事情时,都是这个动作。
“嗯,我也不是特别懂,但是,我觉得,这句话,还是想说,明白道是什么,就有了道,可有了道也就等于没有道。”
张凌尘眼睛眨巴眨巴,眼珠子转了一下,又翻到那个位置,再次读了一遍,嘴角笑了起来。
“师妹果然是师妹。”
鹤之芳甜甜一笑,双手拄着下巴,一脸美好地看向张凌尘。
“那这句:物与物,法人与人,法天与地。生有万物,死亦有万物,此万物不同彼万物,近可万物,不近可虚无。又应作何解?”
“这句话,应该是说,世间所有的道理都可以等同于同一个道理,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能理解,万物就在,你不能理解,万物就是虚无。你觉得呢,师兄?”
张凌尘暗自摇了摇头,这些话,真不应该是鹤之芳所能说出来的,此刻的她,就像是当年张三福提着戒尺时一样,出口便是真理。
他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鹤之芳所说的,虽然跟他心里所想的道理差不多,可要比他所想的则还要更加准确,更加让人能明白得透彻。
他更加隐约感觉到,这本书,其实就是归一剑术的更深一层。
是啊,道衍,本身就是一种向前发展的意思,只是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张凌尘自己。
倒是鹤之芳的一句话,让他内心更加触动:“师兄,我怎么觉得,这本书所言,和天师很多书中的部分话语,连起来,像是一门道法啊。”
张凌尘闻言,心中更是一惊。
“都,都有哪些书?”张凌尘急切问道。
鹤之芳却是笑笑,她看得出张凌尘很急,可她却不急。
“我困了,想睡一觉,哎呀,脑袋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啦!”
鹤之芳作势躺了下去。
张凌尘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他的这种急躁的性格,确实得改改,索性想都没想,真以为鹤之芳要休息了。
“那师妹早些歇着,改日我再来!”
张凌尘才说完话,不等鹤之芳有所反应,便离开大殿,将门关好,扬长而去。
鹤之芳皱着眉噘着嘴,看着张凌尘离去的背影,有些气恼起来。
“这个人真是,怎么如此木讷啊!这哪里是不懂风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鹤之芳骂着,躺到了床上,将整床被子盖在了身上。
门外风劲更大了些,不多久,雪花飘落,像极了他们初见的那日。
张凌尘走在雪中,望着发白的天空,越发地思念起他的亲人们。
雪落在湖面中,瞬间融化,可落在干枯的芦苇,却好像是芦苇重生了。
张凌尘来到凉亭之中,看着雪越下越大,喝下好大一壶竹沁,躺在藤椅上,点起了炭盆,也安安稳稳睡去了。
谁都无法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人们才走得乐观坚强。
可张凌尘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每日重复相似,唯一的奔头,也只有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