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之下,沈日暮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叶溪亭。
这是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叶溪亭还未成为他的皇后。
沈日暮握紧了叶溪亭的手,他们何时变成了如今这样,爱恨交织,疯狂肆意。
他既定的人生,因为她的出现,脱离了轨道,偏离了航向,变得一塌糊涂,难以言喻。
他宁可从不认识她,从不遇见她。
……
雷雨停下了,雨后晴空,丽质的景色一览无余。
“美人戴美花。”
她有些青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沈日暮回过了神,他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叶溪亭。
这里是第一次,他们相遇的地方。
这时候的她还能笑盈盈和他对话,面上的笑容热烈而明亮,身上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执剑义气。
沈日暮看着别在他腰上牡丹,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嗯……谢谢。”
叶溪亭嘻嘻一笑,脸上还带有几分稚气:“小公子谢什么,不必客气,那我就先走啦!”
沈日暮目睹着她的离去,看着她的身影跳到寒轻身边,最后消失在人烟里。
……
他是回到了过去吗?他不清楚,也许这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梦。
严菱拿着太后手令前来接他回宫,沈日暮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少女,只是微微一笑。
“表哥好久不见!表妹在宫中可是想死你了呢。”
严菱嘻嘻哈哈闹着,完全看不出她也对皇位感兴趣。
沈日暮也只是笑了笑:“郡主也是,几年未见,还是郡主变化得大。”
就在两人交谈中,有守卫来报:“督军,您上次打听的那个山贼有下落了,您要去吗?”
沈日暮沉吟片刻,还是接了话:“……不必去了,交给展将军吧,我即刻启程去安京。”
既然决定了不再见面,那么就应该斩断所有的缘分。况且,当初差不多就是叶溪亭一人应付完的,她本来就有这个能力。
就在他们即将启程的前日,展钰带着寒轻和洛月华来了军营。
“粮草我已派人去接应,沈督军,我记得你武功高强,要不要前往山贼窝里去救救他家小姐?”
展钰原本以为他会欣然前往,没想到沈日暮拒绝得干脆。
“我还要回京,展将军也可以去的。”沈日暮说着,还淡淡瞟了严菱一眼。
“展钰你也不许去!你是个将军,而她只是个富商之女,她的命不值钱的!”严菱也急了,她愤愤瞪了沈日暮一眼。
叶溪亭的一条人命,在他们这样的高位者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日暮不去,展钰也不去,一时间竟然无人去救助叶溪亭。
寒轻看着他们,一时间觉得无助又可悲,他鼻子酸涩,毅然跨上马,朝深林之中跑去。
“你们不去,我去!”
展钰想派人去追,却被沈日暮拦了下来:“无妨,让他走。”
反正还有几个时辰叶溪亭就要回来了。
烛火的光影影绰绰照在纸窗上,他其实也有点担心叶溪亭的。
他思索半天还是起身了,掀开了帘子,去了马厩。
“等等二殿下!”
一个女人拉住了他的袖子,沈日暮转身看了她一眼。
居然是洛月华,她依旧没换下那火红的嫁衣,月色之下显得她有些鬼魅,她苍白的唇微微启合,用让人怜惜的表情说道:
“二殿下,我已无路可走,还望殿下收留……”
沈日暮轻轻拂开她抓着的手,挑了挑眉:“……这次是终于找上我了吗?敏知的眼线?”
洛月华一惊,沈日暮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少时生活在北魏,是公主救了你,所以你誓死追随她,对吗?”
沈日暮盈盈一笑,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摸清楚了沈敏知的小动作,不过是看着她是他亲妹妹的份上,才没有动她。
洛月华被点了出来也不再演了,她目光凌厉起来,一匕首就朝沈日暮刺去。
妖异的红衣和清冷的白绸缠打在一起,直接飞出了军营,剑气回荡在空旷的竹林,飞扬起腐败的竹叶。
沈日暮一剑穿透了洛月华,还未松口气,就被垂死挣扎的洛月华刺穿了腹部。
“誓死……追随公主!”
她费力喊完这一句话,就像是再也没有力气一样,倒下了。
沈日暮单膝跪地,污血从口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他感觉自己肠子都要掉出来了,死亡在逼近他。
他已经远离了军营,爬回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会死吗?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双白皙且带有薄茧的手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