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旧身着男装,风尘仆仆,发丝凌乱,眉宇间难掩疲惫。
漱玉足尖点地,几步上前,药箱“砰”地砸在黄花梨案几上,震得青瓷茶盏叮当作响。
她十指如钩一把扣住楚妙语手腕,急问道,“你八百里加急的鹞鹰传书,我们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来,一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良驹,任公子到底如何?”
楚妙语吃痛后退,后背撞上青铜烛台,烛泪飞溅间,雪儿已掠至榻前,三指扣住任冰寸关尺。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
小主,
雪儿的手指在任冰腕间停留了足足有半炷香时间,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
本该跳动的脉搏此刻却像被冻住的溪流,每隔三息才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这绝不是普通毒药能造成的症状。
雪儿心头一颤,不由得望向案上的药碗,“他刚刚服下的当归四逆汤,辅以雪山紫参、辽东鹿茸,还要掺三滴天山寒潭水做药引——我说的可对?”她指尖弹出一枚银针,正钉在药碗边缘,针尾颤动时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正是如此。” 楚妙语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然,紧接着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雪儿指尖仍按在任冰腕间,陡然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失声惊呼:“百会穴有淤,神庭穴发青,这不是中毒,是中蛊!”
话音未落,雪儿突然甩出三枚银钉,钉入任冰紧握的拳头指缝。 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任冰僵硬的手指终于松开。
双掌之间,赫然显现出四个殷红刺目的血字:“尊主、陌晴。” 雪儿瞧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思量,轻声说道:“帮他擦洗干净吧。”
漱玉与楚妙语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楚妙语依言将面巾在热水中浸湿,而后用力拧干,轻轻擦拭着任冰手心的血迹。
擦拭完毕,她忍不住向雪儿问道:“欧阳姑娘,这尊主与陌晴究竟是何人?莫不是同一人?可是打伤老大的罪魁祸首?”
“看到这‘陌晴’二字,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人。当年在武夷山,有个小尼姑便叫此名。前几日在我帮总坛,我恍惚间瞧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但她好像叫‘喜鹊’。莫非她便是尊统派的尊主?”
雪儿喃喃自语,话语中满是犹疑与困惑,既像是在回答楚妙语的疑问,又像是在梳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雪儿说完忽然将手中银针刺向任冰耳后三寸。昏睡之人猛然抽搐,皮肤下青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蛛网状图案。
雪儿指尖发颤,这分明是南疆冰蚕蛊发作时的“霜结纹”,下蛊之人竟将蛊虫的蛰伏周期算得分毫不差,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令人胆寒。
“你们在汤药里加了赤血藤,并非为了解毒。赤血藤遇热会释放迷神香,你们这是想让蛊虫永远沉睡在他的心脉之中。”
雪儿眸光如电,袖中银丝缠上楚妙语脖颈,“说!这药方是哪里来的,可还有曼陀罗花粉?”雪儿声色俱厉,两道寒芒直刺其面。
楚妙语被银丝勒得呼吸一滞,脸色瞬间涨红,双手下意识地去掰扯缠在脖颈上的银丝,眼眶中满是惊惶与委屈,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药方是公主派人送来的,怎会有错?!”
她眼中泪光闪烁,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混着因惊恐而涌出的泪水,“至于曼陀罗花粉,我根本没有听说过,更别提添加了。”
漱玉见状,心急如焚,几步上前,双手合十,向雪儿哀求道:“小姐,妙语对任公子忠心一片,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你先松开她,咱们有话好好说。”
漱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担忧,紧紧盯着雪儿手中的银丝,生怕她一不小心伤了楚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