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眼下虽是身份不明,终究不过一个少年郎,况且身边还有这么多孩子,究竟如何,将来总能看清楚。
倘若果真能叫夫人稍得抒解,也是一桩缘分了。
因而林如海面向思衡,正色道:
“你既要随我治学,却有几个规矩,其一需得勤勉,日出即学,日落方休,其二需得向善,不可仰仗所学,胡作非为,欺压百姓,哄骗父老。其三需得持正,戒贪,戒骄,戒欲,不得贪鄙,不得暴虐,不得淫邪。,这些你可能做到。”
林思衡恭敬答道:“弟子都能做到,谨记恩师教诲。”
林如海见他打蛇随棍上,直接叫起“恩师”来,此时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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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待再训几句话,贾敏见林如海也已经松了口,哪里耐烦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
上前几步先将林思衡扶起,伸手轻轻拍打他身上的灰尘。怔怔得看着林思衡这一对剑眉星目,喃喃道:
“真像啊...”
林如海听见这话也一愣,见眼前这少年风姿不俗,眉眼英俊,恍惚间好像竟真看见自己去年病逝的儿子长成后的模样。
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你我今日有此番缘分,或是天意。
你既拜我为师,往后不必行此大礼,只勤勉向学为要,若有懈怠,须晓得戒尺不留情面,当时时自省。”
林思衡神情更恭敬低头道:“弟子必一心向学,不负恩师期望。”
随即又向贾敏深躬一礼,口中说道:
“弟子林思衡,见过师娘。”
“且站过来吧,今日先到这里,眼下还需尽快进城为好,不可再叫同僚久候。你的这些小兄弟,也都先回林府,暂且安置吧。”
林思衡遂低头愧疚道:“弟子惭愧,为一己之私,耽搁了老师的时间。”
林如海只是笑着摇摇头,又坐回轿子里,林思衡也乖觉得站到轿子旁,其他几个孩子都自觉站到仆从的队列的。一行人又继续往扬州方向行去。
...
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行至扬州城下,林如海也从官轿里出来,扬州各级官员都一 一上前,神情无不恭敬有加。
巡盐御史虽看似只管盐政,不理庶务。
然一则林如海官位虽只七品,却是个清贵的御史官,直达天听,不受其他官员约束,况且盐政乃朝廷命脉所在,又更不可一概而论。
二则扬州知府没有统兵权,素日里直管的人手也只有府里差役捕头和一些护卫,最多不过再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帮闲。可盐运使司衙门里却是正儿八经有八百在籍盐丁的,虽不免下面人有些吃空饷,可也总有四五百人是切实的。
故而一直以来盐运使司都是压在扬州知府头顶上的爷爷。这些人虽然名义上归盐运使管辖,但偏偏盐运使又受巡盐御史的制约。
三则林如海祖上乃四世列侯,身份清贵,又是上一科探花郎,娶了荣国府嫡女,更是圣上心腹。
故而林如海此番到扬州,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位卑而权重了。
林如海也并不骄矜,十分随和,与同僚应答唱和,使人如沐春风,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扬州知府戴承恩突然发现林如海队伍里还抬着两副担架,不免有些疑惑问道:
“如海公啊,缘何你这里竟还有两副担架?可是贵府上有人生了急病?”
林如海闻言抚须笑道,“这原也是一桩缘分了,我此来刚刚行至城外破庙,便听得有人呼救,叫人去看时却发现,原是有一伙拍花子正在掳掠人口,听说是要把人掳进城里叫人乞讨,我便叫护卫出手,把人救下了,只是护卫手重,竟只留了这两个活口。此番也正好交由戴公审理一二。”
言语间便将林思衡的作用手段全然隐没了,林思衡也心知这是林如海对他的爱护,不欲使他过早被人忌惮,也免得被那买主后面的人盯上,不免有些感慨林如海行事周到。
戴承恩听的这话,如何还不知林如海这是给自己留了脸面,把人掳进城里做乞讨的活,指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把那四个字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