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起身扶着贾母往床上歇下,劝解道:
“林姑娘虽不姓贾,却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如今又养在跟前,百般疼爱,便是亲孙女也比不得,又差些什么?”
贾母仍是一通胡思乱想,方才睡下。
贾珍丧事又是大操大办了一回,贾蓉生恐叫人看出端倪来,因而在贾珍丧事上竭力扮演一个孝子,一应用度,都只要最好最贵的来,比照可卿之前的规格又添三分。
也不要凤姐儿来帮手,只一力支应着,享受着当家做主的快感,虽账面上的银子一日少过一日,贾蓉也并不往心里去,总归家业底子还在,往后俭省着些,自然又能攒起来。
各家旧友亲眷才过一年,又登一回门,只是少来了几家,连有几家公府,这回当家人也都推托未至,只打发了晚辈来尽礼数,四王更是只叫长史来了一回。
贾蓉只顾着满心得意,并不曾在意这个,况且他原也没有这等才能。
好不容易熬过了四十九日,将贾珍遗体也送到铁槛寺停灵下葬,贾蓉便加紧疏通关系,没过几日,圣旨便下来,叫贾蓉并不降等,仍袭了三等威烈将军的爵位,以示朝廷恩典。
这边喧闹一通,另一边林思衡也终于再拖延不得,催他还京的圣旨已来了两封,好歹紧赶慢赶的将土地和工厂,以及黄雀一事首尾安置妥当。
就在贾蓉袭爵前天,林思衡班师回京。
站在河边,林思衡伸手从洛河里掬起一捧水来,轻轻洗去手上的血迹和尘土。
这条大河,很多年前他就曾路过这里,看过似乎一样的风景,经历过一些寻常,也不太寻常的故事性。
印象里这条大河的水流似乎并没有眼前这样湍急,河面也没有这样广阔。
然而归根结底,到得如今,那些旧日的痕迹终究也早就消融在这昼夜奔腾不息的河水中了。
只是昔日那个瘦弱不堪,饥寒交迫的孩童,经历过名为“时间”的长河洗濯,变成了一位纵横捭阖的少年将军。
映在河面上截然不同的倒影,默默诉说着世事的变迁。
“老二就留在河南照应着,火器一事,京师附近终究不便,这里手脚能放开些。
况且人常言,狡兔三窟,扬州,神京,以及河南,便是咱们的三处支点,万不可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