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跑什么?叫你查的诱拐孩童的案子查明白了么?成天事情不办,只会瞎跑!你指望老爷我亲自来办?”
那推官还不等戴承恩伸腿过来,便已开口道:
“大人,眼下顾不得诱拐孩童的案子了!方才在城外五十里,林大人稽查私盐,又遇刺了!”
戴承恩被扫了兴致,也懒的再踢,哼了一声,扭头又要去那长椅上躺着:
“那又如何?这都多少回了,林大人的护卫厉害,哪回见他有事了?等会要是林大人身边有人来报案,你就照实记了,
记住,只管照实写,那些个没有证据的揣测就别添了。然后就按着老规矩办吧。”
那推官却并不领命去办,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简直都要哭出声来:
“大人呐,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已去看过了,林大人的护卫都死了好几个,据说林大人自己也重伤了,这...这一个不好,林大人说不定就没了!大人,祸事了!”
“什么?!!”
长椅倾倒在地,一道红色的圆润身影,以前所未有的敏捷速度窜进书房,提笔写了几个字,用木盒封装了,又粘着根野鸡毛,往京师发去。
与此同时,城外码头,城内如意斋和民丰楼,以及四处许多零散的铺面地摊,甚至是有几个盐商家里,也开始出现些古怪的动静来。
这动静一路从城门蔓延出去,蔓延到运河河岸上,朝着金陵的方向不停延伸扩大,几波不同的人马在两座城池间的大片山林旷野间纠缠厮杀,不时发出些沉闷的声响来。
而在更早些时候,林如海刚刚踏上一条贩卖私盐的河船,当眼前那个穿着盐丁衣裳的私盐贩子,眼神凶狠的向他亮出刀光时,这支护卫着他的人马,在经过最初的短暂混乱之后,面对人多势众的凶徒,终于稳住了阵脚。
一路裹挟着血浪,被驱赶着,追逐着,沿着运河河岸,一头扎进连绵起伏的山岗中。
直至这天夜里,林如海失踪,乃至于身死的消息,渐渐在扬州城里传开,于是许多自觉,或者不自觉被裹挟进这件事的里官绅百姓都明白:
要出大事了!
这样的消息通过各自的渠道,被骏马或是船只承载着,不分昼夜,往神京城里涌来,搅扰的神京城里许多贵人彻夜未眠。
梁王府上宾客谈笑声愈发热切,忠顺亲王也精神抖索的叫琪官唱起新曲来,西城杨家大宅里的老人眉头紧锁,暗暗咬紧牙关,忍不住骂出几句脏话来,叫身后的老仆侧目而视。
林思衡坐在书房里,面色沉静,眼神里却泛起凶狠的血丝,提笔写了几个字发回扬州,钱旋也来了府里,和边城一道跪拜在林思衡跟前,不敢说一句辩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