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咳嗽一声,闻言倒也并不意外,自打贾敏身死,林思衡携黛玉上京,他一人留守扬州,日日殚精竭虑的与盐商斗法。
盐商官僚相互勾连,他却只有一人,朝中也无多少援手,诸事难成,日日苦熬。
况且盐商时不时用些手段,若非身边护卫细心得力,自己又再不去外头宴饮,只叫贾敏留下的两个姨娘服侍,只怕也步了贾敏后尘了。
唉声叹气一番,林如海便道:
“小师傅也知我身份,我林家世受国恩,老夫又得陛下信重,怎敢顾惜此身,而不竭力相报?
我那弟子自小聪颖,禀赋过人,又待人和善,骨子里却不是个温良的性子,只好在尚能约束己身。
扬州如今实乃龙潭虎穴之地,我只怕他因我之事,一时发了性子,要犯下大错,如何能不心忧。”
林如海刻意将身份揭开,了业却只垂首不许,默然半晌方道:
“小僧虽偏居山野,也曾听闻靖远伯威名,扬州虽有艰难险阻,也未必胜过河南,大人不必过虑。”
林如海却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终究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将那一身被砍了几个口子的官袍卷子里,递到了业手中,再度求恳道:
“本不该强人所难,只是再无旁的办法,也只得求小师傅帮忙一二,小师傅不愿进城便罢,可曾听闻扬州城外码头,有一伏波帮?
求小师傅帮忙,替我将这身衣服带去给那帮主翁岩,再托一句平安便可。这当中实有风险,老夫不敢强求。”
了业闻言,捧着那身官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瞧了林如海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林如海欣喜不已,连连称谢,又从怀里掏出许多银子来要送他。
了业却避而不接,只低声道:
“小僧是出家人,要许多金银何用,岂不徒然害了修为?况且大人早已种下善因,如今不过是得善果罢了,不必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