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师兄弟几个商量了一晚上,冒着危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为老师哭丧,暗地里悄悄联系了不少势力帮忙将这位天下大儒的身体送回故乡。
这座太学后山的衣冠冢便是当时为瞒过董越耳目所建造的。
后来,荀公的弟子们要么远在边疆、要么久居中央,很少有时间去往颍川拜见他老人家,便只能将太学衣冠冢当作他本人,想他时便去看看他,跟他聊聊天儿。
——后来,在悄悄拜见他老人家的同时,他们也会顺带给阿琮的雕像擦一擦,给阿琮带点儿当年的新茶,烧点儿最新的政令。
*
“你们,考试前,拜仲珺?”
亓官征大为震撼。
王涣理所应当道:“不止呢。我们还拜荀公、拜孔圣、拜墨子……总之都拜一圈儿,总有一个会保佑我们的。”
实用主义迷信!小子!
等等!
王涣眼神又一次犀利起来!
“你怎么称呼汝阴侯呢?‘仲珺’?”
“——你这厮,竟好生无礼!”
亓官征挠着脑袋笑:“他说过,我可以这么叫他。”
王涣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
“你这厮,真是、真是好生无礼!还撒谎!”
“难不成他老人家是托梦给你的吗?我呸!我都不敢称呼孔圣为仲尼!你胆敢称呼汝阴侯为仲珺!”
“你好大的胆子!”
“……我觉得没必要把诸葛琮和孔圣放在一起对比。”有人无奈插嘴道,“这样真的很怪。”
王涣咬牙切齿,不爽道:“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打个比方。”
“这厮、这厮真是不敬先人,押昵元勋,实在是、实在是……”
等等。
他周身气势忽而一泻,方才不知为何突然产生的头晕缓缓消失。
他意识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那指着亓官征鼻子的食指默默地、一顿一顿地蜷缩了回去。
……已知那位粉衣文士是师湘。
师湘对身边的眼神很温柔的黑衣士子说“我们乃是嫡亲师兄弟”。
又已知,天下可称得上是师湘嫡亲师兄弟的文士只有三位。
当朝太尉司马谦,他是见过的。
同为御史的荀清,他也曾远远见过的。
那剩下的一位……嗯……
王涣将抬起的手臂也缓缓收了回去,面容平淡地低头整理自己的遗容遗表,将衣物的褶皱都慢慢抚平,确保自己能够安祥地离开人世。
亓官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背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在安静看向这边的诸葛琮和师湘,他疑惑地问道:
“你、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