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原始恐惧(四,教堂与祭坛)

就算身为基因原体,基里曼也很难用详细的语言来描述出这种变化,但他也不必再去关心这些事情了。

因为黑暗正在涌动。

死难者在其中高歌、低语,念诵嘶嘶作响的诗篇,以诗人和谋杀犯的语言共同宣告了一位神祇的到来。

“我不是神。”卡里尔·洛哈尔斯说。

他货真价实地站在这里,身穿一件简朴且适合远行的黑袍,而且似乎显得有些恼火。他刚刚所说的话就是对那些聚集在他脚边的黑暗讲的,基里曼听见它们在表示赞同,然后继续念诵。

他忍住笑意,走向卡里尔。

起先,他想握手,后来想拥抱。到了最后,他将这两种选择统统抛下,转而只是微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由衷地笑过了,诸多事物把他压得失去了自由微笑的能力。

他必须对五百世界的每一个人民负责,然而,在虫群、恶魔和异形的威胁之下,这件事变得困难重重。虽然有很多人可以帮助他,但他们毕竟不是他,体会不到那种心力交猝之感

现在大概不同了。

基里曼低头看向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并问候:“说实话,我觉得你瘦了。”

卡里尔为他的话而笑了一下。

“不错的玩笑,罗伯特。”

他拍拍原体的前臂装甲,随即后退一步,弯腰捡起了一块黑色的碎片。它被他握在手里,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彻底消失不见,像是石沉大海那般没入了手掌之内,彻底消失。

基里曼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却没办法对接下来的事情继续沉默——他突兀地感到了一阵高温,而这不是那些暗红光芒的温度。

它们是寒冷的火焰,不可能制造出足以让一名原体都感到灼烧般的疼痛。

基里曼深深地皱起眉,他本想问问题的,但这高温却只存在于一瞬之间,很快便彻底消散。卡里尔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种淡淡的笑意从他脸上绽放。

原体注意到,他举起的右手上正有淡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跳动,它们不该这样活跃的,至少在身体的主人没有进行剧烈活动时不应如此。

基里曼盯着它们,一直到这些血管完全被血液充满,变得膨胀才收回视线。

“现在我必须得问了,发生了什么?”

“我拥有血液了。”卡里尔说。“一颗心脏,以及遍及全身的血管,当然,还有体温。”

基里曼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噢,别这样,罗伯特。你我都知道我曾经成了什么东西,这是一种另类的治疗程序,病患是我,医生是我,负责缝合伤口的材料仍然是我——所以,让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他收敛起笑意,垂下双手。两把闪闪发光的尖刀滑出宽大的袖口,被他提在了手里。

——

卡托·西卡留斯睁开眼睛,听见有人正在哭泣。

“别动。”药剂师塞拉尔低声警告。“屏住呼吸。”

年轻的侦察兵依言照做,在疼痛与自愈能力发挥作用带来的麻痒中,他发现他们正身处高台。

第四连的战斗兄弟们一言不发地握着手中武器,他的保护者则拿着一把战斗短刀蹲在高台的钢铁墙壁之后,凝视着下方。

西卡留斯勉强转动眼珠,看向了下方,数秒钟后,他意识到这是个演讲大厅,而且布满了平民。

他们正哭泣着将一个高大的巨人簇拥其内,此人披着白袍,面色平静,湛蓝色的双眼在金发之下闪闪发光。

“我的子民们——”他朗声开口。

西卡留斯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