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漓”醒来时,身周满是清凉的水意。
被困在霜冻雪封的绝壁多日,她本能地畏寒,这水令她略略不适。
她坐起身,本能地抱起胳膊拢住双肩,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海洋中常穿的出水不沾的鲛绡被换成了一种不知名的料子,贴身异常、柔顺异常、华彩异常,即便此时湿透了,亦有一种炫彩在其上流转。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抬起胳膊细细打量。
“你醒了。”
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惊得她慌忙放下了手。
眼下她这这副全身湿透、衣料紧敷在肌肤上的模样委实不堪入目,匆忙间她施起控水术,将身上沾染的水迹尽数驱散了。
“你不必紧张,此处是我的水榭,无人可窥探。”那个柔美的声音再度传来,然后便有一名神侍过来,自池中扶起了她。
“婠漓”望向珠帘之后,看到了一个端坐的身影,心中有了计较。她向那里遥遥下拜:“见过天后娘娘。”
“莫多礼。寸莘,服侍夫人梳妆。”
名唤寸莘的神侍性情沉稳,手脚却极其麻利,片刻功夫便为她挽好了发,大概是为了令她安心,未曾令她入乡随俗,发式是水族的模样。
随后,珠帘升起,“婠漓”终于见到了此行苦心孤诣想要见到的人。
天后身着一袭厚重的青色羽裳,头戴九重玉胜,眉目婉转,笑起来时侧颊上隐隐露出一个梨涡。
“婠漓”有种错觉,觉得若是天后换下这套束缚本性的天衣,走下御座,在开满莲花的水面上翩然起舞,大概会更加隽丽灵动,风姿逼人。
“天后娘娘抬爱,令我在寝殿中疗伤,小女感激涕零。”“婠漓”敛襟长拜,礼数周到。
天后看了一眼寸莘,抬了抬手:“赐座。”
寸莘上前将“婠漓”扶起,另有神侍搬了锦墩过来请她坐下。“婠漓”辞了一次,见天后再度抬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
知道她拘谨,天后有意打开话头,问道:“婠漓公主可还有何不适?”
“婠漓”一板一眼道:“并无不妥,多谢娘娘赐浴。”
天后似是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对着寸莘眼巴巴地瞧,见到那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婠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寸莘哭笑不得,命四周的神侍退下,重新升起了珠帘。
天后这才仿佛活过来一般,神色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她按着自己的肩膀扭了扭脖子,扶着云鬓轻轻舒了口气。
“婠漓”不明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得拘泥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但她还是忍不住勾起中指,轻轻抠刮着下裳的刺绣。